□吴奋勇

从美梦中自然醒来，天刚蒙蒙亮，阳台上的一盆“迎春花”开了六七天，美如斯，香如故。我一跃而起拍照发朋友圈，显示的时间是六点二十一分。一棵绿色植物盛放黄色的花，很普通，图片没有美颜和任何的修饰。

我的做法很自私，想借此告诉我的微友，今天起得早，而且是今年以来最早的。也许，今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让他们猜去。

发毕，我特意在图片下又补充了一个“早”字和感叹号，然后出门，沿着河滨路慢跑。

我真的起得比较早，路上行人稀少。公路上偶尔有摩托车经过，是载着猪肉的汉子。

感觉有些累了，我停下来，坐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打开微信。图片下，都是赞美花儿和春天的词语，长短不一，最简单是一个字“美”。一个文友写了一首15行的诗。一个学生说，春天如约而来了！

我真想有人表扬我起得这么早，或者有人问我这么早要做什么大事。他们的回复和点赞，也在悄悄告诉我，他们也起得早吗？也许有的人是在被窝里刷微信的。

难道就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我故意在评论栏下又写了一句：“我把花香带到河滨路了，求偶遇！”

我往回走，慢慢的，是散步更是闲逛。此时，阳光从山的那一边射来，柔和地照着湖面，波光粼粼，花草树木镀上一层金色，微风吹醒了芽儿也打落了旧叶，偶尔听到了鸟鸣。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早晨。

我的视线碰到了几朵硕大的花朵，我认得是木棉花。我走过去，不敢踩踏，只是轻轻动几下，抬头看，它们比其它的挺拔，三四层楼高，叶子去年冬天落光了还没有长出来，枝头那一朵朵的红，是猛烈燃烧的云，是猎猎招展的旗帜。

我俯下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朵木棉花，像是要把它娶回家。我又用手抚摸它们，还从周边捡几朵，排出了一个“心”，得意地笑了。起身的时候，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她站着，扎着头巾，戴着口罩，拄着扫把，我知道她就是街市的“美容师”，起得比我早。我礼貌地说：“你早呀。”“你好，你真爱花，都没有用脚踩。”说完急忙转身，继续她的本职工作。

我看到，树下有花，更多是落叶，春天的落叶，尽管春来，树绿了。新陈代谢，去旧迎新，是大自然的规律。我注意到，她扫得很细心，就在这两三棵木棉树下，用手捡起萎凋的懒洋洋的花儿，刚落下的水灵灵的都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别具一格地扫花。她又走了几步，用力挥动扫把，不管绿的黄的叶子，还是人们丢下的杂物，一扫而空，留干净和整洁给我们。

当然，我早就举起相机，留下她美丽的瞬间，组了一个九宫格，不知该写上什么赞美词，我想了好久，也想过写一段话，甚至构思了一首诗，但总觉得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意思。

我目不转睛地紧随着她的动作，她的神态，突然发现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戴着耳机跑来，异口同声地说：“阿姨，你好！”又向她竖起大拇指。我再认真看一下他们，读着明媚的春光，倏然在手机上按出三个字：扫春人！

这是可以永葆在时光深处的赞美词，丰美且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