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丽珍

新冠肺炎疫情阻碍了人们的出行，让居于京城的我难以回乡欣赏家乡新貌，然而，现代社会还是有很多渠道可以获知安溪取得的各种成就，经济的，文化的，每有喜讯，都是由衷地高兴。

今年最让我欣喜的莫过于安溪县文联主席林筱聆所著之长篇小说《故香》的系列消息了。

先是《中国作家》在2021年下半年以长篇小说专号推出《故香》，紧接着《人民文学》2022年第一期节选该长篇一部分以中篇小说形式首发，而后《小说选刊》第3期全文转载。2022年3月，又传来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故香》全文的好消息；随后，全国文艺社联盟推荐的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必读好书目录里，《故香》位列其中。到了下半年，《故香》迎来了高光时刻，2022年9月26日，在第二届曹雪芹华语文学大奖评选中，《故香》荣获中篇小说奖。

一部书写中国著名茶乡安溪的别样茶路、展示安溪铁观音独特魅力的作品受到如此密集关注，登上诸多中国权威文学刊物，在浩瀚书海中赢得荣誉，是作者十几年坚持创作所收获的一枚硕果，也应该是安溪文学史的一个高度。

评论界同样对这部作品予以关注。杯中有故乡，一杯穿越时空的中国茶，一杯茶中品人生况味，这些评价客观平实。有文曰：《故香》“在故事时空间隔，以及传奇性和日常性的叙事平衡中，小说对读者的阅读吸引力和艺术说服力完美地呈现出来。”这段评述我颇为认同。

然而，在读到第二届曹雪芹华语文学大奖授予《故香》的颁奖词时，窃以为说得更为到位：

亦真亦幻的传奇故事在林筱聆的笔下隐现着历史的面容，散发出馥郁的茶香。一个爱茶的英国人与一个制茶的安溪人的相遇，注定要成就铁观音史上的一段传奇。林筱聆以浪漫的历史想象与扎实的考据功夫精心打造了安溪茶乡的历史文化名片。

文学即人学。“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个概念在对文学作品进行评价的文章中会经常被提及。读完《故香》，掩卷沉思冥想，茶山茶园茶树，弥漫着茶香的乡村，小说中极力描绘的典型环境在脑海里浮现；书中王、陈、林三家的先祖后辈男男女女，则是作者重点塑造的典型人物，无论是辛勤耕耘的茶农，还是驰骋于市场的茶商，都生动鲜活地立于读者眼前。

不同性格，复杂心态，跌宕人生，努力与命运抗争的精气神，辨识度很高。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在铁观音故乡这片飘香的土地上演、纠缠、释怀、和解。阅之思之，我发觉，书中“沉”意深深，或隐或现：茶山“沉默”，茶香“沉稳”，茶商穿行于艰辛“沉重”的茶路，顽强“沉着”应对各种风险，饮茶者“沉浸”在铁观音芳韵里，一切又在岁月流动中悄悄地“沉淀”，于是，观音故里积累了“深沉”厚重的文化，独特，悠远，多彩，迷人。作者怀着对家乡一份“沉甸甸”的感情，挖掘，发现，思考，提炼，“沉心”创作，以《故香》为礼献给安溪铁观音，献给中国名茶之乡，献给天下爱茶人，不禁感叹：好一个“沉”字了得啊。所以，我“沉思”悟到的是：观音故里“沉就”了《故香》。当然，作品的传播一定会让观音故里被更多的人认识、向往，可谓相得益彰。

有些评论文章说《故香》是“闽味”文学，我认为以“闽南味”称之更加贴切。小说里许多场景，日常生活习俗，人物口语，各种小吃，无不带有鲜明的闽南风格、闽南特色。“王爷抓去”“四角”“四正”，这些老一辈闽南人口中时常说的话，在不同场合使用似乎有不一样的意思，褒贬全在听者领会，只是现在已经很少听到了。小说里的人物时不时蹦出这些闽南方言，相信会唤起许多人的语言记忆。

闽南地域的另一个特点是民间信仰丰富，乡村甚至城镇伫立着许多供人烧香膜拜的宫、堂、馆、庙，各路神明可互通互动，亦能互助互持，绝无违和之感。《故香》对这种民间文化现象有生动描述，还给了个带上现代气息的称呼：神明社区，甚是有趣，浓浓闽南味扑面而来。

《故香》讲述了两个隔着150年光阴的茶人故事，时空交错，地域宽广。中国安溪，中国台湾，印度茶园，欧洲英国，乃至厦门泉州，都是故事的发生发展之地。在最后一章，作者巧妙地让两个故事融合了，这样的叙事，让故事的传奇性更强。我一直是比较喜欢以“讲故事”的方式表达，因为“故事”让读者如临其境、如见其人。“故事”是有生命力的，人生的灵魂在“故事”上，“故事”也是人生信仰的一种载体。这些话我曾经写在 2010年主编出版的《话说安溪铁观音》一书的前言里。

不久前看了中央电视台一档叫“遇鉴文明”的文化类节目，以“茶与咖啡”的传播为话题讨论“文明互鉴”。曾于2002和2003连续两年代表欧洲茶叶委员会出席安溪举办的“中华茶产业国际合作高峰会”的芭芭拉女士参与节目，她说，对中国茶印象最深最好的是西湖龙井和安溪铁观音。这就是她两次探访安溪，听过安溪茶“故事”的感受，“故事”的魅力可见一斑。

漫长的安溪茶路上，“故事”数不胜数，未来还会有更精彩的“故事”发生，有志于文学创作的朋友们用慧眼去发现吧，让你们的妙笔佳作带着铁观音的芬芳飞扬，感染更多的爱茶人。相信用时间和心灵酿造出来的各类“故事”必定会自然沉淀，成为滋养精神气质、增强文化自信不可或缺的元素。《故香》开了好局，期待作者再创新篇，期待未来有后来者追上，超越。“故香，装在茶杯里跟你远游的故乡”，这是小说里某茶企的广告语，温润舒心，蕴含诗意。